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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山源和杨郁的酬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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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7 08: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李中林

  胡山源在发表的文字中,难以读到他从上海回江阴城定居后,除杨郁之外,与当时江阴文化人亲密接触后的交游文字。

   江阴是个半城半乡的滨江小邑,那些时候相当的闭塞,有几下子专长的英才,江阴城只是他们的起点,他们灿烂的事业星空在上海、北京,江阴只是可供遥望的故乡。晚年叶落归根的,除少数衣锦还乡者外,大都是带着命运和沧桑的无奈。

  胡山源是江阴城东外仓廪桥人,在江阴完成中学学业后,1917年到杭州之江大学读书,1919年回江阴执教至1921年,后到上海等地工作了大半辈子。回江阴定居时,他已是老人一个,不要说儿童相见不相识,相隔几十年,故旧见面,揉了几揉眼睛,拍了几拍脑袋,一时也难以相认。胡山源不是衣锦还乡,而是头戴着人见人怕的右派帽子,生养他的故乡,真会敞开胸怀迎接他这个载罪之人牽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胡山源处处谨慎低调,最好是大家不知道他存在,把他忘记得干干净净。这不是胡山源的自我逃避,外部环境对人内心的逼迫,这逼迫的力量无法抗拒,退出社会是他惟一的选择。

  当时的江阴人,大都不知道胡山源,知道胡山源的人,也只知道胡山源是个教授。这也难怪,没有读过鲁迅关于胡山源的论述,没有读过1917—1926的《中国新文学大系》中胡山源的小说《睡》的,没有读过他只写了“二年”的长篇小说《三年》以及在上海孤岛时间,《万象》杂志上没有连载完的长篇小说《散花寺》等等,就少有人知道他是个小说家。至于胡山源在教学、编辑之余翻译纂录的《古今茶事》等著作,更难以见到。解放后,胡山源已经淡出文坛,由于多种原因,他的《江阴义民别传》、《嘉定义民别传》、《扬州义民别传》合成的《南明演义》也找不到出版社出版。那时是一个没有权威的时代,知识和技艺成为累赘的时代。到20世纪60年代,胡山源几乎被人遗忘了。在改革开放的80年代,他把自己的作品比做“出土文物”,其实他人呢,在他人的眼中也是“出土文物”。

  1957年,哈尔滨外语学院毕业的浙江湖州人杨郁,调到南京师范学院工作,执教“俄译汉”及“汉译俄”课程,研究茅盾译术,翻译俄苏短篇小说。不久,噩运降临,他被赶到江阴东门外的一所农村中学,虚耗了18年大好光阴,命运折腾人,折腾得妻离子散方罢休。1981年,平反了的杨郁与胡山源结识。结识虽晚,在遭遇相同的那张硬木椅子上,论说学问,越说越投机,于是坐到了一起。胡山源虽在1979年平反,可仍如没有平反一样,躺在他那东门外的老屋里,冷冷落落地看着日出日落,无人注意到他的价值,旧作绝版几十年,手稿锁在抽屉中,没有出版社为他出版。在这窘境下,已回南京师范学院的杨郁为他奔波,联系出版社。花了几年时间,胡山源续写完的《散花寺》、《龙女》、《三年》等长篇小说在北方文艺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他的零碎小文也有了地方可以发表。胡山源的复出,江阴城和文坛闹猛一阵。面对绚丽多彩的晚霞,胡山源说,虽然时势的转变有作用,他的大好形势与杨郁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1984年,胡山源在与杨郁的合影上题写:

相识仅三年,相知似万载。
君是火一团,我是灰一器。
我且因人热,与君长相倚。

   相识仅仅只有三年,相知好像已经有万年了,我这一堆灰,因你而热。胡山源非常感激杨郁。胡山源88岁,杨郁祝他寿辰,送了他一首《清平乐》:

   欣逢米寿,谁不笑开口。鹤发童颜身体抖,两碗饭还不够。

   一生坎坷难熬,居然活到今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有柴烧。

胡山源用杨郁原韵和了一首:

   感君和寿,我也笑开口。无奈眼花手偏抖,写字看书不够。

   难熬还得去熬,算来易度昏朝。转眼八旬又八,再无怒火中烧。

  胡山源与好友闲话时,他说过他最满意的是他能活到这么大的岁数。假若活不到这么高寿,就续写不了他一生中最重要而且可以传世的作品,也就欣逢不了改革开放的盛世,真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的命运与作品的命运相关。有人说高寿多辱,胡山源的高寿,使他达到了人生荣誉的顶峰。

   1988年1月1日,胡山源以92岁的高龄逝世,杨郁搁置了他的小说翻译和研究,把主要精力放到了胡山源的身后事上,完成了《胡山源研究》一书,并于1994年在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当今惟一的一本研究胡山源的书。

   胡山源对杨郁的感激是杨郁对他奉献的无私,杨郁图的是什么牽杨郁在他于2000年10月出版的译著《寻求幸福》的前言中有段话:

   “胡老于20年代登上文坛,是本世纪初‘弥洒社’的主要创建人,一生写下各类作品一千多万字,却一生坎坷。胡老经历‘反右’和‘文革’的磨难,太委屈了。我是弱者,我的信条是同情弱者,要尽自己的力量把胡老开拓出来。”杨郁说写下这段文字时,胡山源已经去世将近9年。

   1984年,胡山源问过杨郁:

   “你为什么要为我这样做牽”杨郁回答:“这是我该做的。”牗胡山源《我与杨郁》牘。杨郁的回答是淡淡的,如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水,干渴时最需求的那种水。为了什么牽是为了什么才做的牽是的,是为了一个什么才做的。不说最好。“这是我该做的。”这是最好的回答,应了帕斯卡尔所说的:“美好的行为而隐蔽起来,才是最可尊敬的。”
发表于 2006-12-17 08:34: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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