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将会牵涉到“来里”、“来浪”、“来许”三个词汇以及音变相关词汇。根据钱乃荣《吴语中的“来”和“来”字结构》一文所述,该结构来源于“来”表处所的引申,具体表现为“来……里”等抽去名词性词汇虚化而成。由于“来”本身具有时空指示作用,因此,由此引申而来的“来”字结构同样具有时空指示性质。
我们先来看一下“来”字结构的词汇,就无锡来说,主要分为三系:
(即“来里许”,“里许”即里面,“里向”由其发展而来,又有“里亨”的形式)
我们还是从基础用法切入——作为三系指示对应结构带来的实义,请看下列情景:
在这个情景中,甲作为一个来访者,本身已经到达这个地方,因此甲使用“来里”,而丙同样在这个地方,因此也使用“来里”。
情景二:甲打电话到乙单位找乙,乙的同事丙接的电话。
在这个情景中,由于甲是通过电话联系的,其本人并没有到达乙工作的场所,因此目标地点不在甲附近,故而使用“来浪”。而同样丙相对于甲来说,离目标地点更近,因此使用“来里”。
这个情景中,甲、乙谈论单位组织的活动,甲询问了丙是否参加,乙回答,由于是询问是否在一个群体内,因此使用“来许”的本义——“在里面”。
以上便是“来”字结构的本义,下面说说“来”字结构的虚化用法。
在这个情景中,“来”字结构是用来修饰动作的。由于甲所在的空间位置和乙有一段距离,因此,甲询问乙的状况需要用“来浪”,而乙回答甲自己的动作时自然就用“来里”。而后,甲又询问了丙。假如丙和乙在一起,相距不远,可能就在旁边,那么乙和丙之间的空间距离要远远小于乙和甲之间的空间距离,因此乙需要用“来里”。而假设乙和丙之间也存在一定的空间距离,只要不在乙视线范围内,就必须使用“来浪”。
乙:ghe喏。箇个辰光我还来田里,齐巧来浪做生活。
在这个情景中,下雨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而乙也叙说了那个时间段自己的动作,相对于现在来说,过去属于远去的概念,因此必须使用“来浪”。而最后乙说的是现在的状态,因此使用“来里”。
因此,“来里”/“来浪”在以上用法中分别与时空的距离有关。
由此引申出来,以时空线索作为基准法则,又出现了与动作与状态两个方面复合的用法。
在这个情景中,“来”字结构表示了正在进行的动作,并通过本身含有的时间距离性质,构成现在进行态以及过去进行态。
在动词后出现相当于“……着”,表示动作的持续态。如:
这个情景中,“来”字结构表示的是一个持续的状态,可能早就发生了,也可能即将发生,重点在“持续”上面。
同样,这种用法也可以体现为形容词后出现“来”字结构。如:
虽然是形容“多”的状态,归根结底还是可以认为是空间差异关系。
因此,“来里”与“来浪”的区别,主要在于时空差异上面,抓住了时空差异性,就很容易理解了,所有复杂的细化的都可以理解到这上面来。
在这三句中,句1一般是说话人处下雨,听话人不在此地,如打电话;句2则一般是说话人处下雨,听话人也在此处,两人间的空间距离小于到下雨现场的距离,如均在室内说话;句3则是仅仅表明下雨的存在状态。
从这三句例句中可以看出,“来许”可以认为是其余二者的子集。差别在于其余二者既可以表示动作又可以表示状态,并且往往是与时空距离结合起来的。而“来许”强调事物的存在状态,并且事物的状态与说话人/听话人关系很大,往往会影响到说话人/听话人。
另一方面,假如目标事物与说话人/听话人的时空距离没有明显差别时,也只能用“来许”。如:
上述情景中,一方面,甲就在收音机旁边,因此乙对甲不能用“来里”;另一方面,收音机在乙手中,因此也不能使用“来浪”来说明;而乙需要说明的是收音机的当前状态,同时这个状态是甲、乙所共同关心的内容,因此这种情况下只能用“来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