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谜局

乌程仔

【刺客谜局】 苏州广播电视报 szgdb.2500sz.com (2007-4-13 16:10) 　 　
■文 / 伟民 图 / 葛 雷 　　
流连这座老城的小巷，就像翻开姑苏风姿大书，弹词一般，大章小段连缀成篇。正饶有兴趣一幅幅翻动水墨丹青的街巷风情，突然看到专诸巷。 　　
一群被称作“死士”的人。彪悍，阴谋，权术，谜局，血肉横飞又泰若安然。 　　
是刺客的谜局。 　　
这是苏州史上最另类和神秘的三吴。春秋两大刺客，在这公元前515年前后，怆然出鞘，风云变色。 　　
是一场荣耀的史诗？一场矛盾的悲剧？还是一个千年侦不破的谜局？ 　　
也许只作眼前一笑谈。 　　
【谜局壹】：谜样的专诸之死 　　
专诸巷。这是苏州一条特立独行的巷，很不水乡：住宅在好多坡上高低起伏。鸟笼在红砖墙上挂一排，黄鹂画眉争鸣处，恰是对面邻居的地基。向上看，花花草草垂下，黛黄青红。 　　
名山藏仙，灵水有蛟，著名刺客专诸就住这里。 　　
专诸：屠夫，为人孝顺；目深口大，虎背熊腰。这是历史的唯一描述。 　　
两千五百年前那个正午，专诸从这里走出，开演一段大家都知道的传奇：公子光欲夺吴王之位，经伍子胥推荐，勇士专诸将鱼肠匕藏在炙鱼里，刺杀了吴王王僚。 　　
公子光曾流泪对专诸说：当今吴国，王僚背弃我父、先吴王诸樊誓言，破坏王位兄弟相传的规矩，夺了叔叔季札子王位。我与王僚誓不两立！ 　　
公子光以头叩地，《史记》里收录了那句很激扬的话：“我与您生死与共！” 　　
这是报答光与伍子胥知遇的机会。而母亲为成就儿子，已投缳先死。 　　
然而关键时刻，公子光突然倒地，呼痛不止。据说乘车时摔伤了脚，只好先退。光很歉疚：“原谅我不能奉陪。” 　　
这时离王僚只有五步了。 　　
慢。卫士两支冰凉利刃突然顶到专诸背上。光突然退席，王僚不得不防。但犹豫半天，还是对专诸招招手。 　　
高手刺杀，一眨眼。王僚胸口已然多了一个窟窿。卫士愣半天，然后是一场一对百的战斗。待杀了刺客，才回过神来：王死了，怎么办？ 　　
这时伏兵涌入，公子光气定神闲，动作矫健。一场痛快的杀戮。 　　
大事既定，公子光终于自立国君，定名阖闾。 　　
走进专诸巷时，时间正午。天空阴阴晴晴，身上凉了又暖。也许历史正像这天气，说到专诸，就有些犹豫。因为这个刺客和他主人的举动实在有太多不合情理之处。 　　
既然要成大事，现场总指挥光怎么之前那么不小心，伤了脚？ 　　
专诸一击之下，满座公子皆惊，此时出伏兵当贵在神速，为何待刺客被杀后才“伏兵涌入”？ 　　
【谜局贰】：恐怖的要离之死 　　
公子光登上王位，但心里并不踏实。 　　
因为还有王僚的儿子庆忌的存在。《东周列国志》说：“力敌万人”。而他也不是单纯武夫，招纳各路死士，成了一股强大的反政府武装。 　　
阖闾这时候又想起了刺客。 　　
要离出场。 　　
来到要离老宅故地，早变了天地。观前街左右，塔倪巷和邵磨针巷的路口。塔倪巷名字是建北寺塔时，堆积工程材料的地方，塔“泥”么；邵磨针巷，是纪念一个邵姓磨针师傅的，毕竟是当时的名牌产品。人来人往，没几人知道要离是谁。 　　
要离这个人实在其貌不扬，但后来人们评价，他恐怕是古今刺客中第一血腥和睿智的了。说血腥，他不惜残身灭家；而更恐怖的是，这一切计划，都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伍子胥带要离上朝，举荐要离大将。阖闾大骂要离不堪，一怒之下命人砍了要离右臂，关在牢房里。要离当然逃跑；阖闾就杀了他的老婆孩子。这场苦肉计使要离获得了庆忌的信任，把他当作心腹，进攻吴国。 　　
一日，要离骗庆忌坐在船头，自己拿短矛一下刺了庆忌个贯胸。 　　
然而庆忌反应令人感佩。他笑：“天下真有这样的勇士？”手下人要杀，庆忌摆摆手。 　　但睿智莫过要离。庆忌要放他，他却不愿偷生。“杀老婆孩子，以求为吴王做事，不仁；为新君杀死故君儿子，不义；想成人事而残身灭家，不智。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自刎而死。 　　
后人又有疑惑：按计谋，要离深谙人心；论毅力，九死未悔；论阴毒，甚至残身灭家。像庆忌这样的英雄都心生爱惜之意；怎么会答应做见不得光的杀手？ 　　
【谜底】：最大的刺客伍子胥？ 　　
说到这里，也许该将谜底揭开了。 　　
当伍子胥这个逃亡者踏上吴国地界，他对楚平王灭门仇恨的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柴堆。 　　
虽然不知伍子胥在吴趋坊吹箫乞讨时，看见忠勇的专诸怎么想，但这个单纯的屠夫无疑将成为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而要离，这个为阴谋而生的人本就是老天赐予的复仇利器。 　　现在只需要一个同样嗜血的主子。 　　
原本吴王僚的王位是叔叔季札子让的；光也许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如果君臣同心，僚也许可以成为不错的国君，光也能成名臣。僚在位八年，僚对光言听计从，而光也竭尽所能，重创楚军，使楚军大将隋越自杀。 　　
但伍子胥想的是踏平楚国，王僚没这魄力。现在只好离间君臣，培植光了。 　　
而实际上，光却并不是个国君好人选。这个人，现在的话说，人性不好。 　　
比如本来王僚曾答应替伍子胥报仇，结果光秉私心，游说息兵；之后又去笼络伍子胥。 　　再比如，阖闾将吃剩的半条鱼赐给女儿胜玉，胜玉认为受到侮辱，自杀了。本是一场父女之间的荒唐吵闹，但出殡时，阖闾让人在街上舞白鹤，吸引老百姓瞧热闹，把他们都引到墓道里杀死，遇难者不下一万。他却说：“让我女儿有一万个人陪葬，该不会寂寞了吧。” 　　
但即便如此，也顾不得了。献刺客，搞政变；千里奔杀，赶尽杀绝。 　　结局：20年以后，伍子胥人头在胥门高高挂起。另一座城门阊门下，埋着要离和专诸的墓。阴谋面前，大家都一样了。
(小萍摘自苏州广播电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