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宁北泞 于 2014-3-4 02:42 编辑
我去,这种炒冷饭的东西要说几遍才能整明白,妈的,发现太困难了
东方语言论坛潘悟云文章
《吴语否定词考源 - 东方语言学》
里面提到
潘悟云论《吴语的处所词》
其实他这里说的“土耷”也不是正字,按拟构的早期读音,当写作“垯” dɐʔ更为接近其原貌,亦即首音节为浊d-而不是清t-。
这个字没有正字,因为从来没有进入过标准汉语文献,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的同源词来看,应当是在原始汉语族形成时期直接继承过来的,北方话里与之平行的有东北官话的“圪垯”的“垯”,兰银官话的“几眼新窑在这垯”的“垯”,虽然引申为小土墩,但这不是它的原生义(兰银官话有一些很接近西部藏缅的语法特征,如某些特殊的SOV语式等),它的原生义是原始汉藏语里面一个跟处所相关的词(该词并没有形成标准,参照伯克利大学的一套汉藏语词典:http://stedt.berkeley.edu/~stedt-cgi/rootcanal.pl,可以看到跟英语place相关的词在各种藏缅语中的说法,有好几种跟一些非标准化的在标准汉语文献里找不到但在部分现代汉语支方言(吴语从大的方向来说主要成分虽然有一部分是原南岛语[而非侗台,南岛跟侗台虽有发生学关系但是是两码事,而吴语跟侗台没有直接关系,但南岛人反而有来自华东和东南一带的成分,典型如O1-P203、O3a2c2-N6等父系]成分和楚语成分,但其主体是汉藏语系汉语族吴语支下的语言,因此它跟东北官话、兰银官话一样,都有不约而同直接从Proto-Sinitic直接继承过去的)中却能找到的说法,如:
http://stedt.berkeley.edu/~stedt-cgi/rootcanal.pl/gnis?t=place
təp attach / fix in place *Sino-Tibetan Coblin 86 38
daʔ put / place v.,v. Lushai [Mizo] Weidert 87 TBTo 176 (Mizo/Lushai米佐/卢谢是一种藏缅语)
tʻʌʔ put / place v.,v. Kaman [Miju] Weidert 87 TBTo 176
-ta place where sth. is kept; plat n Hayu Michailovsky 89 H2 m73.1.23,
ta put, place; keep Hayu Benedict 72 STC 19
所以这个后缀在部分汉藏语包括汉语族包括上古汉语的部分方音中跟处所有密切的关系
(put和place确实是有关系的两组词,全世界的很多语言都这样,如德语 stellen 摆放 Haltestelle 车站(原意为“停(车)的地方”),意大利语 posto 方位、处所 spostarsi 移动(自反动词,原意为“将自己摆放(到各个地方)”),而部分汉藏语里也如此。
这些词缀或词根,其中有一部分是跟上古汉语(注意不是中古)特别是商周时期的上古汉语是可以衔接上的,吴语、东北官话、兰银官话等中的人称复数词缀,跟官话(“你每”“我每”“他每”>“您/恁”nə-m“[常熟话的“嫩”,既有可能来自宋元官话“恁”,也有可能来自“侬”,因苏州部分地区有on>en的交替,如苏州大荡里方言,“红肿”读作“恒正”,而常熟和部分说non的昆山以及嘉定宝山也想去不远]俺”ŋa-m[即使现代官话和吴语中-m/-n二尾合流,但疑母仍然在一些方言点保存了下来,比如今冀鲁、胶辽官话如冀鲁保唐片定霸小片的保定话、冀鲁石济片聊泰小片淄博博山话、胶辽登连片威海等地部分农村,“俺”字仍读ŋan(为中古早期“我ŋa每m”二字的合音),保留了中古疑母ŋ,但登连片的大连话由于受东北官话的严重侵蚀,“俺”字已失去疑母,读作an了]>“怹”tʰam[见于北京官话] | “你门”“我门”“他门”)。
而后来浙江一些地区的dɐʔ(不含宁波上海的人称一复“我ŋa>a垯dɐʔ>daʔ>laʔ(阿腊)”,仅发生了d>l的流化但词尾保留了入声laʔ,也不含宁波的二三复的laʔ,但包含上海的二三复la,因上海的二三复在“尔n垯dɐʔ>daʔ>(内爆)>naʔ>na”、“渠gɯ>gi>gʑi>dʑi>ʑi(与崇明海门启东等地以外的广义沪苏松嘉大区从母归z而非dz对应的变化)>ji垯dəʔ>daʔ>(流化)>laʔ>la”中已经随前一音节的舒化而完全舒化,而宁波是反过来)在完成流化后直接舒声化(整个吴语区西部特别是太湖片区的西部,舒声化的趋势都很明显,如,宜兴部分地区,将“你门”说成“尔n朵to”而非入声的“尔n笃toʔ”),所以浙江的一些地区如余杭临平、海宁西、富阳等地的人称一复虽然号称“阿拉”,但是是舒声的a-la,跟宁波和上海的一复a(ʔ)-laʔ入声“阿腊(我垯)”有别。但是要注意,浙苏交汇区部分-la(ʔ)尾地区如海盐、嘉善(如西塘)、吴江等地,仍然存在个别镇在二三复中读入声laʔ而非舒声la的情况,如海盐部分镇将“渠垯”读成“页yih腊lah”,后字为入声,这就是带入声尾的laʔ在浙北地区仍有保留,所以宁波的dɐʔ>daʔ>laʔ(除慈东的部分甬江小片,以及部分慈西临绍话,那儿复数尾有-tɐʔ“搭”音,为-dɐʔ尾直接清化而来)并非孤例
关于,关于汉藏语的歌韵早期都是a,这个在吴语中也有很多常见遗存了,我懒得啰嗦:
首先,歌韵“我”字:甬沪第一人称复数我ŋa>a垯dɐʔ,虽然现代吴语包括甬沪在内的第一人称单数的“我”字都已经被新的歌韵层次a>o>ou>u覆盖(“我”在现代吴语中读[中古早期ŋa>..>]ŋo/ŋou/ŋu等,这里的ou/u都是晚出的歌韵读层),但在第一人称复数中,由于ŋa极早就脱落了疑母,因此无法再参与歌韵本身的演变,我垯也就在后续的流化中演变成了“阿腊”(常被一些网络上的文盲误写作“阿拉”。虽然本坛也有人指“拉”字本就当为入声,但在很多无语言学知识的人看来,拉指的是la而不是laʔ,所以容易形成误导,我一般写“阿腊”),
所以歌韵“我”字在吴语如北吴有两种常见演变路线:
1)保留-a韵尾:中古早期ŋa>..>a(宁波上海“我ŋa>a垯dɐʔ”演化为“阿腊lah”,富阳、海宁西、余杭临平、临安太湖源镇等地的“阿拉”,部分徽语人称一单的“阿”,韩语《阿里郎》[“我的郎君”之意)的“阿”,都是早期汉语(韩语的阿是早期汉语借词)ŋa直接脱疑形成);
2)演变-a韵尾:中古早期ŋa>..>ŋo/ŋu/ŋou/ŋɐu(除1以外的绝大部分情况)
歌韵“可”字,虽然目前现代吴语如北吴也就是太湖片区普遍读kʰu/kʰou/kʰɐu,但在作为疑问代词时,无锡、苏州的“可”字,仍保留了早期歌韵的-a/-ə,如“你可晓得”,读“奈/你阿(a)晓(shiau/shiae)得”或“奈/你厄晓(shiau/shiae)得”,这里,顺便是把见溪纽kʰ整个给脱掉了(跟粤语“柯镇恶”的“柯”类似的情况,粤语“柯”读o而非kʰo,你听原声版的《射雕英雄传》就知道,黄蓉管柯镇恶叫柯大侠(按jyutping拼音)“o-daai-hap”而非“ko-daai-hap”,跟无锡苏州的疑问代词“可..?”中的可脱落kʰ是一个机理)。
换句话歌韵“可”字在北吴大致有两种演变路线:
1)保留-a韵尾:中古早期kʰa>..>a(无锡苏州是非疑问代词“可”字的演变归纳);
2)演变-a韵尾:中古早期kʰa>..>kʰu/kʰou/kʰɐu (除1以外大部分情况下“可”字的发音)
歌韵“何”字,在太湖片苏嘉湖小片苕溪口音的余杭瓶窑等地,余杭一带不少镇管“啥人”“啥辰光”叫“何ga人nin”/“何go人nin”、“何ga时”/“何go时”(浙中南的部分吴语,如台州片临三小片等的疑问代词ga-m也是“何物”的极古音,跟余杭的何ga人nin可以对得上),在太湖片苏嘉湖小片沙地话中,“何人”读“哈ha宁nin”。太湖片苏嘉湖小片嘉定话、临绍小片萧山话中,“哪里”说何ɦa-场lã或ɦa-laŋ等,读音近“鞋浪”。这个“场”字后来又有复杂分化,一部分澄母ɖ归定d,演变为“荡”音,如宁波话/松江话说“我处”“我们家”,分别说“阿腊荡”[我垯场]、“伲荡”[我里场。伲为我里之合音],另一部分澄母擦化后脱落d部:ɖ>dʐ[如常熟]>dz(苏嘉湖沿从母法则走,去d)>z:场shiueh>场所/场化zang-ho[苏州]zang-hu[无锡]),这里的“何”字,仍然跟上海话“何ɦa里垯”的何一样,保留了早期歌韵的-a尾,而不是现代吴语歌韵常见的u/ou/ɐu尾
换句话歌韵“何”字大致有两种演变路线:
1)保留-a韵尾:在部分吴语中作为疑问关系代词时,保留上古的ga(如余杭和浙江南部部分地区),或中古早期ɦa(如上海萧山嘉定等地),或晚期完全清化的ha(如沙地)
2)演变-a韵尾:中古早期ɣa>.>ɦa.>ɦu/ɦou/ɦɐu(除1以外大部分情况下“何”字的发音)
还有歌韵字“拖”也是如此。
1)保留-a韵尾:在一些约定俗成的成语(如“拖鼻涕”)中,读tʰa
2)演变-a韵尾:中古早期tʰa>.>tʰa.>tʰu/tʰou/tʰɐu (除1以外大部分情况下“何”字的发音)
这下明白了?科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