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玺阁主 发表于 2008-3-26 09:18:54

[梅玺阁上海闲话] 蜡烛

蜡烛
  我喜欢写繁体字,繁体字笔画多,好看,就比如这个“蠟”字吧,多好看。但由于受到的是简化字教育,周围也到处是简化字,所以总有个别字不会写,比如“鬱”或“籲”,每回写到,我都要对着字典,依样画葫芦才行。
  我这种行为,在上海话里,就叫“蜡烛”;放着好好的简化字不写,却要标新立异(复古也叫标新立异?)写繁体字,写又写不好,等到编辑追在屁股后面讨文章时,还不是一样乖乖上电脑打字?打的还是简化字。
  在上海人的嘴里,许多小朋友都是“蜡烛”,放着家中好好的大鱼大肉,就是不肯吃,却偏偏钟意隔壁邻居家的咸菜毛豆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蜡烛”两字,都有一个“虫”字,的确,最早的蜡烛是用“蜂蜡”做的,后来在1825年,法国科学家舍夫勒尔和盖•吕萨克发明了石蜡硬酸脂蜡烛,俗称矿烛,上海人叫做“洋蜡烛”,因为那是洋人发明、洋人生产,舶来的洋货。
  不管“洋蜡烛”也好,“土蜡烛”也好,都有一个特征,就是你若不去点着它,它自己是不会亮的。上海人把那些“自己不肯领悟,非要逼上梁山方才知晓”的人物,喻作“蜡烛”,而具有这种物质的脾气,就叫“蜡烛脾气”。
  “蜡烛脾气”引申开来,则有“舍本求末”、“弃优喜差”的意思。说得简单些,就是犯贱,具有“蜡烛脾气”的人,叫做“蜡烛胚”。
  蜡烛是“不点不亮”,上海话中还有个异曲同工的词,叫做“胡桃脾气”,因为胡桃(核桃)是“不敲不开”的,也是挺犯贱的东西。
  “敲”在上海话是还有“敲竹杠”的意思。
  “敲竹杠”是典型的上海话,同来表示巧立名目,利用别人的弱点与口实索取钱财的行为,而被敲者,往往不得不给。如行政机关收这个费、那个费,上海人就谓之“敲竹杠”。还有一种,小朋友要父母的亲眷朋友买东西,其人碍于面子,往往不得不买,也叫“敲竹杠”。
  敲竹杠的来源,很好玩,据说以前走私烟土(鸦片)的人,将烟土藏在大毛竹中夹带,辑私人员通过敲击竹端听声音的方式来判断竹筒里是否有东西,然而那时的辑私人员并不秉公执法,查东西不过为了收取贿赂,久而久之,但凡敲竹杠,就有进账拿,这个词也就叫开了。“敲竹杠”被用在许多地方,有人升级加工资,同事们起哄让其请客,叫做“敲竹杠”;小朋友考得好了,缠着父母要吃肯得基,也叫“敲竹杠”;特别是上海女人发起嗲来,要男人买这买那,更是叫做“敲竹杠”。
  有些人,平时吝啬,亲眷朋友有事求他,他一毛不拔,碰到女人敲伊竹杠,铜钿摸得飞快,这种人便如“胡桃”一般,不敲是不开的,“胡桃脾气”就是“蜡烛脾气”。
  既然说到蜡烛,就来仔细讨论讨论,上海有句话,叫做“蜡烛店小开”,就很有聊头。
  “开”,开啥?开店、开厂、开公司、开赌场、开妓院,反正都可以是“开”。有东西开,就是老板;小开者,老板的儿子也,就是北方人说的“少东家”,就是“小的那个开东西的”。
  大多数小开都挺有钱,有家中的底子撑着,当然有钱。然而老板有大有小,小开也有小有大,可如果家中开的是蜡烛店,那就惨了。这种生意,一年也只有清明、冬至等数得清的几个“旺季”,即使赚钱,也是发不了财的,能够糊口已经不错了。于是这个“蜡烛店小开”就只有一副空架子,虚有一个“小开”的名号,其实还是不名一文,根本就是个穷光蛋。
  再来说说“蜡烛包”,这是种很好玩的东西,小孩子生出来,用一块正方形的大棉布铺平,把小孩子沿着对角线放上去,先把下端折起,再把两边翻拢,把小孩子卷在里面,只露出脑袋,脑袋后还有一只“角”可以防风,最后外面用绳子扎好,这样又保暖,又容易抱,也方便背,如此的一个“包袱”,笔笔直一根,就叫“蜡烛包”。
  还有一个,如今早已没有了,乃是“点大蜡烛”, 蜡烛有红白绿之分,这个“点大蜡烛”必定是要红蜡烛。嗯?红蜡烛不是有喜事才点的吗?所谓“红烛高烧”不就是指洞房花烛夜吗?
  是的,是的,还真的是洞房花烛呢,过去上海滩长三堂子的处女初次接客,亦如民间成亲一般,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也要点起一对大蜡烛来,于是“点大蜡烛”就成了坊间隐语,意指“小先生”(先《先生》一篇)初经人事。
  以前电力供应不稳定,上海家家人家备有“洋蜡烛”, 洋蜡烛不但可以照明,还有不少别的用处呢!
  拉链用得旧了,拉动不灵活,可以用蜡烛擦在拉链齿上,起到润滑的作用。
  蜡烛还可以做玩具,用硬纸板做个小老鼠,截一段蜡烛打两个孔,穿过橡皮筋,钉在小老鼠上,小老鼠就会自己跑,这个小玩意,于我年龄相仿的朋友估计都玩过。
  又:蜡烛油炒蛋炒饭,参见《饭与粥》一文
(写于2008年1月7日)

泖港人 发表于 2008-3-26 10:00:27

算盘珠,勿拨勿动
老早有一只独角戏,好像是袁一灵个,讲用蜡烛炒蛋,我以为只是艺术加工,难道是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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