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人 发表于 2007-8-14 22:56:00

申遗“运动”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金羊网 2007-08-13 14:47:49


刘洪波

如果为着遗产本身,那么它是否得到冠名都应当得到珍视,如果是为着提升文化地位、激发商业价值,那么得到冠名和确认就会成为首要考虑,这也意味着那些不具备冠名可能的文化遗产将要被抛弃,甚至被当成落后的证据而加以有意的铲除,那些已经成功申遗的项目则会为了表演而被“改造”和破
坏性使用。


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中国正成为一场运动。

这个每两年评选一次、每次每国限报一项的冠名活动,中国候补项目已有一个足以延续到下个世纪的清单,而源源不断的新项目还在增加清单的长度。最新的动向是“文房四宝”启动了申遗程序,中国书法又计划加入申遗队列。

应该肯定的是,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使文化遗产进入了国人的日常视野。今天,高度简略化的“申遗”二字,已经进入了汉语,一点不显得拗口地出现在口语之中,人们不会觉得生僻,不会觉得含义模糊。

应该承认的是,韩国将端午成功申遗,对中国列出越来越多的申遗项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韩国端午成功申遗,使得申遗工作进入了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话语系统,“申遗”竞争的看点从国内项目的优先排序,扩展到东亚国家之间的项目争夺,紧迫感增强了。

韩国端午成功申遗,还扩展了申遗视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国际公约》所定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口头传说和表述(包括作为媒介的语言),表演艺术,社会风俗、礼仪、节庆,有关自然和宇宙的知识和实践,传统手工艺技能等等,但过去中国的申遗更多地倾向于那些呈现为具体物质形态(主要是建筑)的项目。可以说,韩国端午申遗成功,开拓了中国申遗的形态学视阈。

文房四宝,无论以笔墨纸砚作为申报项目,还是以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作为申报项目,应该说完全有可能被认定为世界非物质遗产。文房四宝既是文化的媒体,也是手工艺技艺,因此它的申遗工作由中国文房四宝协会和中国科学院科技史研究所牵头。文房四宝紧密地结合于人的生活,是中国人乃至东亚人的精神符号和文化生活内容,是一种代代相传的文化生活样式,也塑造了中国人的文化价值观念。

问题不在于文房四宝是否具有申遗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在于文房四宝是否最终得以被认定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而在于我们抱着怎样的申遗心态。

毫无疑问,中国文化具有许多引人注目的特性,发展出了很高的文明形态,在这个经济全球化推动文化消费一致化的时代,“中国符号”越来越多地被作为文化多样性的证明加以运用。然而,许多文化遗产却正在被摧毁和拔除。“申遗”已越来越被视为一场文化荣誉和商业利益的争夺战,而不被视为单纯的遗产保护。

申遗到底是要争取到一个名号,从而提升文化地位、激发内在的商业价值,还是为着遗产本身?如果为着遗产本身,那么它是否得到冠名都应当得到珍视,珍视文化遗产就是尊重历史,尊重人类的文化创造。如果是为着提升文化地位、激发商业价值,那么得到冠名和确认就会成为首要考虑,这也意味着那些不具备冠名可能的文化遗产将要被抛弃,甚至被当成落后的证据而加以有意地铲除,那些已经成功申遗的项目则会被为了表演而被“改造”和破坏性使用。

我们正处在这样的选择之中。当历史建筑和历史街区被连根拔除时,保护的声音总是抵敌不过拆除令,从商业上讲,新的建筑将会给开发商更高的卖价,给政府带来新的商机以促进增长;从形象上讲,将错落的街区代之以拔地而起的高楼使政府可以展览建设成就,然而历史已经被割除。一个文化遗存不能得到“非物质遗产”的名号,得不到“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匾,那么它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抹去。我们是那么痛恨方言,把方言视为愚昧和封闭的代表;我们是那么鄙视传说,把传说视为迷信和低俗的源泉;我们是那么不在乎民俗,把民俗视为落后和贫穷的证据。多少遗产不在我们的遗产视野之内,作为应该消失的东西,不仅未予保护,而且加速其灭亡。

由于文化需要通过价值认定,文化遗产的保护事实上比一个动植物的保护更加薄弱,为白鱀豚消失而哀伤的人比为一种方言消失的人哀伤的人多得多,前者是自然界的损失,后者是文化上的收获(因为普通话又被推广了)。

生活就是文化,鄙薄生活就是鄙薄文化。文化遗产最需要的不是一个“权威认证”,而是出于尊重、珍视和对历史抱以温情的保护;最需要的首先是完整性的保护计划,而不是以项目为单位的申遗操作。若非如此,“申遗”不仅不足以保护遗产,而且将形成对非申遗项目毫不疼惜的摧毁,申遗成功会成为一个文化遗存被加以适合于表演的破坏性改造的开端。

来源:羊城晚报

luck 发表于 2007-8-15 00:00:56

申遗会给文化遗产带来一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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