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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宝话和上海话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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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1 18: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A。词汇

嘉宝话里有一些独特的本地词汇。具体例举如下:

1)从人称代词开始,第二人称复数北部是“尔哒”,南部是“侬哒”,第三人称复数是“伊哒”,这类苏南式的构词方式和松江府地区(上海郊县中的南部7县和上海市区)完全不同。还有“谁”,嘉宝话可以说成“han人”,这个说法是太仓州地区独有的(嘉定-宝山-太仓-崇明),其他吴语区包括松江府地区都是没有的。值得一提的是,在《嘉定方言研究》(或《吴语和闽语的比较研究》)一书中,指出嘉宝话的第三人称单数伊的读音是’yi,而上海话和松江府中的伊读作i,实际并非完全同音。而且,嘉宝话的“侬”“伊”读音比较清,上海话的读音比较浊,也有所区别。

2)从亲属称谓来说,比如爷爷奶奶,嘉宝话叫大大亲妈,这个也是嘉宝式的称谓,和上海,闵行不同(浦东不清楚,估计也有区别),比如儿子女儿,嘉宝叫儿子(音类“猴子”),丫头儿(音类“安登”),这个也是嘉宝山式的称谓,镇上说法和上海类似,估计是沪化的产物。嘉宝话老婆叫“娘子”,上海地区只有嘉定宝山这么说(崇明不清楚),上海话直接就是“老婆”,松江府地区另有说法,比如“女客”之类的。而孩子尤其男孩叫“囡嗣”(上海话孩子叫“小鬼”或“小鬼头”),男孩叫“弟弟”(上海话叫“男小顽”),女孩叫“妹妹”,对比较熟悉的老年妇女尊称为“妈妈”,这些都是非常嘉定宝山特色的。

3)表示方位。上海话这叫“格”,那里叫“诶”,相应的这里那里哪里这样那样分别叫“格搭”,“诶搭”(比较老派一点的叫“此里”),“啊搭”,“格恁”,“诶恁”,而嘉宝话这叫“得”,“实”,那叫“依”,这里那里有很多种叫法,比如这里叫“得浪”,“实浪”,“得爿”,“得块头”,“得哈得”,“荡”,那里叫“依浪”,“依爿”,“依块头”,“依哈得”,“依里”,哪里叫“啊浪”,这样叫“得恁”,“实恁”,“实伦”,“腾”,“是恁”等,那样叫“依恁”。另外表示“和,与”的词,上海话有“帮,搭,交,跟”等几种,嘉宝话和其他郊区一样说“忒”。

4)一些嘉宝特色的不雅称谓和用法,比如“短寿”(前面可加“小”,“戆”,“毒”,或者直接骂人“短寿命”),“扛棺材”(量词是“块”,块棺材,块扛棺材),“笃卵”等。关于“家伙”这个词,中南部话说kuer(音近普通话“古饿”的连读),小子叫“小kuer”,老家伙说“老kuer”,还可以说成tuae(音近普通话“度A”的连读),这些都是非常有地域特色的,上海话,松江府方言中都没有的。另外我看到,有嘉定北部人说,一看到“戳你娘前世”,就知道是嘉定北部人在说话,但是实际上,中南部话中也有这么说的。另外,嘉宝话在因为不满而表示不管的时候,可以说“随伊娘去歇”或“随伊(或纳)娘戳逼(去歇)”。吃相难看则叫“前世朆吃过(或歇)”。

5)关于时间和日期,嘉宝话昨天叫“上日”,晚上叫“夜头”,刚才叫khanvaon/khevaon(音近普通话“堪望”/“开望”。嘉定宝山话区分刚刚和刚才,刚刚还是说刚刚的),现在(此时)除了常规的“得歇”或“得歇动”外,还叫die或“die动”(die音近方言的“电”),这些也都是嘉宝方言的特色,其他地区没有的。至于“隔日”,“日中”,“上昼,下昼”之类,另外表示时间的多年,多日,多时的“耷”,每天叫“日逐”和“日朝”,虽然上海话中没有,但其他郊区应该也有,称不上嘉宝特色。另外嘉宝话中“今天”可以称为ciau(音类“较”),也是上海话所没有的,不知道其他郊区有没有。

6)其他一些嘉宝或太仓州的特色词汇,比如弄叫“han”,爬叫“bae”(音近普通话“贝”,据考证不“爬”字,但上海话的bo,音类“布”,则是爬字),小孩或动物亲昵称为jiaon(音近方言“强”)或“发强”,石头剪刀布叫“发猜”,孩子尤其男孩叫“囡嗣”,女人或女孩子不正经叫“亵”(音近普通话“下”),品性差劲叫“欠”,行叫“着”不行叫“不着”(着音同方言的“实”),擅长叫“内”(镇上不这么说,但农村这么说的),形容多为“多得像蛆”,赤脚称为“赤脚狗”,声音或火小等叫“幽”等等,割叫“哈”,倔强叫“耿”,本来叫“本则”,“便能”,“便加”,总是叫tsuer(音近普通话“组饿”连读)或“则个”,总归叫“则归”,正巧正好叫“够数”,表示拿在手里拿过来的拿可以用“端”,睡过头叫“困煞豁”,优秀叫“刷板”,不爽叫“咬卵”,好斗多事叫“仙吵”,人变坏叫“驾变”,准确叫“指正”,嘴碎叫“结栝”,保准叫“铁保”,犯蠢叫“练戆”,形容人最差劲除了通用的“脱底”外还有“笃低”,人不干净整洁叫“浪趟”,奸诈读ciae(普通话“借”的音),因为叫“交”和“照”,托着叫taoh(音近“笃”),小气叫’moe(上海话“满”读音的清化音)小气鬼叫’moe鬼,用力踢叫“啸”,“个家伙”中的“个”,可用“支”表示,打牌时的单牌叫“荡牌”,三带二叫“发出”,这些词汇非嘉定宝山人是听不懂的(有些词崇明人可能能听懂)。

7)还有一些词汇,可能并非嘉宝独有,但是在上海市范围内是嘉宝独有的,比如形容程度高,多,大等叫“海泛”,“兴兴”,几个可以说“轮个”,棺材也叫“出棺材”,这叫“得”(上海其他郊区应该是说“叠”之类的,虽然本字是一样的),这样,这里除了“得能”,“得浪”外还可以说“实能”,“实浪”,数词个经常读作koe(音同方言“干”,比如一个读为“一干”,两个为“两干”,一个人叫“独干子”),这样可说成“得嘎”,怎样可说成“哪噶”和“哪哈”,如果叫“若介”(读zah ka/zah kan等),回去说“归去”(只有嘉定宝山昆山太仓地区才说“归去”),叫某人做某事可以用“许”(音hai),擅长或能干叫“能”,东西结实叫“扎致”,眼力叫“眼锋”,疲惫叫“倦”,频繁叫“勤”,边沿叫“出边出沿”或“扎边扎沿”,擦洗干净叫“滚”或“滚滚”,人没用叫“弗卵”,不争气叫“弗崛”(或“弗崛世”,“弗崛头”),玉米叫“番麦”(只有嘉定宝山和昆山太仓的部分地区才说“番麦”),依蛤蟆叫“赖团”,某人的某某中的“的”,可用“搭”字,蓄意叫“有意识个”,打叫“抡”,等等(嘉定北部西部蛤蟆还叫“蛤团”,“蛤爬”,但中南部话不这么说,相比上海话的“赖蛤爬”,我觉得中南部的用法似乎还要离上海话更远点)。

8)还有一些词,各郊区应该都一样,嘉宝话都有,但是上海话没有或有所不同。比如测量深度长度叫“依”,越加叫“益加”,做无聊的事叫“弗出空”,瞎搞或白忙叫“窝空”(上海话有“窝希空”,但没有“窝空”),摩擦叫gan,翅膀叫“扇膀”,屁眼叫“臀宫”,吵架叫“寻相骂”(上海话叫“吵相骂”),玩耍叫“孛相”(上海话叫“白相”),老鼠叫“老次”或“老丝”(上海话叫“老虫”),猴子叫“猴子”(上海话叫“猢狲”),厉害叫“着力”(上海话叫“结棍”,“狠”,前者也是北吴通用词),丢脸叫“现世”,“坍冲”(上海话叫“坍台”,“坍招势”,前者吴语通用词,后者上海特色词),后来叫“后手”或“后手头”(上海话叫“后手来”),最后叫“阿末”(上海话叫“勒末”),等等(英语and so on,非wait)叫“了听”或“了新”,下班叫“落班”,故意叫“有意”(上海话除了通用的“存心”外,一般说“故意”),削铅笔的刀叫“脚刀”,手上不小心进的刺叫“障”,泼水的泼叫“伐”,投掷叫“真”,倒酒叫“斟酒”,开水叫“汤”(上海话叫“茶”),勺子叫“白实”,壳子叫“壳六”,说别人急叫“投胎去啊”,蛮不讲理地胡说叫“妄”,“妄争”和“妄对”(单单是蛮横叫“莽门”,这个词上海话也有),一路货色叫“一只袜”,地方很多老年人说“场化”和“户荡”,大概叫“奥毛”, 门开一点点叫“泻开”,刻薄叫“恶刻”更严重点叫“刻毒”,一时间除了“一场浪”外还有“一时里”,仍然叫“仍旧”和“原旧”(上海话只有“仍旧”,但读音和嘉宝话不一样),倒水茶酒读的动词可读sa,比说成“傍”,另外叫“在外”,而且叫“还加”,一点点叫“一脚(末)”,等等。

B。音韵

毫无疑问,嘉宝话有自己独有的音系,嘉宝音系既不同于上海,松江,也不同于苏州,崇明。对于这个宝山兄弟金石守护有过研究,如下帖:
http://tieba.baidu.com/p/2724082167

嘉定方言的音系,南部的类松江-上海方言的江桥,桃浦,长征,封浜,黄渡,安亭为8个调,南翔,方泰一线以北的北部为6个调,而上海话是5个调。嘉宝话的每个调的调值和上海话,松江府方言都不同,连续变调的方式也不同。绝大多数吴语,包括嘉宝话,松江话,苏州话的句子一般都是降调的,惟有上海话等极个别方言喜欢升调。下面来看下一些典型的嘉宝音系的特点。

1)分尖团。上海地区的方言中,只有嘉宝话目前还严格分尖团,其他地区都不太分,其中青浦半分半不分,松江少数字分,上海,浦东,崇明等完全不分。由于受普通话和上海话的影响,镇上部分人也不太分尖团了,但主流还是分的,农村则完全区分(分尖团的意思就是区分尖音和团音,比如西/希,小/晓,清/轻,精/金,新/兴,酒/九,静/近,读音不同,前者是尖音,后者是团音)。

2)分衣烟。上海地区的方言中,只有嘉宝话,青浦话是分衣烟的,其余各方言都不分(崇明忘了分不分。分衣烟,即衣或普通话中i音类字与烟或普通话中ian类字不同音)。

3)分打党,分麦袜,分谷角。郊区方言大都区分这些,但上海话是不分的。

4)不分来兰。不分来兰是嘉宝话的一大特点,即来和兰的读音一致,不同于雷。但在上海地区其他方言中,来和兰的读音都是不同的,来或兰同雷的读音一样。

5)流摄和灰侯韵。中南部话中,普通话读ei,ou音的,一般读ai音。比如美,灰,推读类普通话的“买”,“坏”,“太”音,狗,头,手读类普通话的“改”,“带”,“赛”音。宝山一些地区和中南部话此类读音一致,这类读音实际比嘉定城区和北部话更远离上海话和松江府方言,在吴语方言中几乎是独一无二的。普通话读iou音的,嘉宝话中一般读v音,比如牛,流,修读类普通话的“女”,“吕”,“需”音,这类读音接近苏州地区,而不同于上海和松江府地区。

6)麻韵。嘉宝话此类字(比如马,麻,瓜,花,华,话,沙等)读音不同于上海,松江府,或许还有苏州地区。

7)止摄。嘉宝话中,普通话读v音的,很多读i音。比如雨,女,吕,以及特殊类字鬼,柜等的白读读作“以”,“泥”,“李”,“几”。上海话和松江府方言此类字读音和普通话一致,不同于嘉宝话。

8)咸山摄。嘉宝话的咸山摄有自己的独特特点,即不同于上海,松江,也不同于苏州,崇明。对此本人曾做过总结。关于此可参见上文给的金石兄的帖子。大多数普通话读an音的字,嘉宝话中读ie,ghie,而青浦话以外的松江府话一般读ae,ghae或e,ghe,上海话由于历史上受苏州影响而读oe。比如南翔的南字,嘉宝话和青浦话读nie,松江话浦东话读nae或ne,上海话读noe。当然也有少数字,嘉宝话也读oe,比如看,干,寒,团,算读khoe,koe,ghoe,doe,soe。嘉宝话中还有一类特殊的两读字,如冠,款,欢,判在中南部话中,可分别读做kuie/kuai,khuie/khuai,huie(fie)/huai(fai),bie/bai,后一类读音近普通话的“怪,快,坏,白”。

9)普通话中部分读un音的字,在嘉宝话中读in,比如军,云,群,训,在嘉宝话中读音近普通话的“金,引,近,性”。

10)嘉宝特有的撮口类字。比如表示晚的字读oe(本字不是晚,读音同上海话的“暗”),比如蛋伞类字读oe音,比如蛋读音类方言的“团”,伞读方言的“算”。镇上的读法已经被沪化成松江府类的ghae/dae/sae,但是农村依然保持了乡土读音。嘉宝话一般不喜欢撮口呼,不过除了上一类字外,还有一类字在嘉宝话中也喜欢读为oe,比如沙,舍读soe,车读tshoe,把读poe,脱叫thoe。在嘉宝话中,沙舍酸同音,车穿同音(穿字我感觉有两读,表示穿过,穿透的穿读音和表示穿衣服的穿读音不同,后者同上海话读音,上面的车穿同音的穿指后一种读音)。

11)一些嘉宝特色读音的字。比如“那”在嘉宝话中读i,读音类普通话的“伊”,上海话则读ih或e,读音类普通话的“页”。嘉宝话中,表示捡,拾的字读ngeh,上海话读zhih,读音完全不同(据说这是两个字)。嘉宝话中,月的白读也读ngeh,在吴语中,只有苏州府地区和浙江个别地区这么读,其他地区,包括上海,松江府都读为yoh,yuae,nyioh之类的。嘉宝话的捡月同音,是非常有特点的,据说是非常存古的缘故。在中南部话中,吃读作chioh,音类方言的缺,和宝山是一样的,而嘉定城区和嘉定北部和上海话一样,读chih,音类普通话的“切”。中南部话的这个读音,比嘉定中北部地区更能体现嘉定宝山方言的独特性。中南部话中留可读作普通话的“来”,这也是太仓州方言的特点。还有“盖”,“闪”,嘉定宝山话读kie,sie,和感敢,扇线同音。还有比如“急”这个字的读音,嘉宝话读清音,而上海话读浊音。类似的还有嘉定的定,人家的人,嘉宝话都倾向于读清音,而上海话倾向于读浊音。最后再说一下喉塞音的问题,在嘉宝山话中,有一些on,aon音字,它们的读音和上海话其实是不一样的,比如红,大家可以感受一下,嘉宝话读“红”,一个浊音字,并带有声带的振动,而上海话读来却是清音的。用中南部话读“虹口体育场”,是ghon?-khai-thi-yoh-zan,用上海话读是on-kheu-thi-yoh-zaon,五个字中第1,2,5字读音都不一样(除了虹字嘉宝话带有喉塞音不同于上海话外,嘉宝话中,场字是打韵,上海话打党不分,打韵全部并入党韵,因此中南部话和上海话的“场”字读音也是不一样的),3,4字读音虽然一样,但是声调和调值似乎不同(嘉宝话的单独读“体育”和“体育场”中的“体育”,声值是不同的,用专业词汇讲就是“连续变调”,嘉宝话中单单读“体育”,和上海话的声调和调值是完全不同的),中南部话的声调和调值是嘉定特色的。短短一个词组,就可以看出嘉宝话和上海话是截然不同的方言。另外十五读“算五”,这个可能是郊区都这样。

12)儿化类词。在嘉宝方言中,有一类儿化类词汇,比如猫读音近普通话的“曼”,就是“猫儿”,而hoe就是虾儿,“麻将”就是麻雀儿,“安登”就是丫头儿(女儿的意思)。需要说明的是,镇上猫被沪化成上海话一样的读法,但是农村都是读“曼”的。老上海话也有类似虾儿的读法,麻雀儿不知道有没有,但是猫读“曼”,女儿说“丫头儿”,绝对都是嘉宝的用法,上海其他地区是没有的。

13)晓,好在句中第二字读音。嘉宝方言中,“阿晓得”,“弗晓得”的晓,经常不读shiau,而是由ih+au两个音节组合而成的读音,而“阿好”,“弗好”的好,也经常不读hau,而读作au。

C。语法

嘉宝话有一些独特的语法特点,不同于上海话和松江府话。具体说明如下:

1)表示问句的“阿”,比如是吗说“阿是”(同时可用“啊”表示“阿是”),对吗说“阿对”,去吗说“阿去”,要吗说“阿要”,等等。这个用法在吴语中只有少数地区在用,主要是苏州府地区,包括嘉定宝山,以及苏州府外的苏南浙北个别地区。上海话和松江府方言中是没有这类用法的。绝大多数吴语地区都是“是伐(哇)”,“对伐(哇)”,“去伐(哇)”,嘉宝话中,传统的习惯用法是10个问句中8,9句都是“阿*”,上海-浙江式的“*伐”只占1,2句。但近年来由于上海话的影响,上海式问法在嘉宝人的口语中的比重逐年上升。“阿”字据有人考证本字是“可”。另外嘉宝话中也可以用“啊”a来表示“阿是”ah zy。

2)表示完成状态的问句“盎”。盎是“阿曾”的复合音,比如饭吃了没有,说“饭盎吃?”,好了没有,说“盎好?”,问去了没有,说“盎去?”盎是阿基础上生成的词,因此分布范围和用法等,和阿一致。另外也可在句末加“末”’mah,或者“拉伐”,表示同样的意思,比如“好末?”,“去末?”,“好拉伐”,“去拉伐”等。

3)表示程度的“。。。透。。。透”。比如很大,很好,很二,很热,嘉宝人一般说“大透大透”,“好透好透”,“辣透辣透”,“热透热透”。这是嘉定,宝山,昆山,太仓一带的独特用法,其他地区包括上海和松江府是没有的(苏州和崇明不知道有没有)。相反,在上海话,松江府方言中,可以用“交关”作为形容词,除了上海话的“老”,“瞎”等外,上海话,松江府话一般说“交关大”,“交关好”,“交关戆”,“交关热”。这种用法在嘉宝人看来是莫名其妙的。在嘉宝话中,“交关”仅仅用作表示数量多,比如“交关人(物事)”或“人(物事)交交关关”,上海人,松江府人的那种用法是闻所未闻的。另外,表示“不是很”,则可说“弗。。。透”,但不能说“弗。。。透。。。透”。

4)表示完成状态的用法。一种是“歇”,比如饭已经吃好,说“饭吃好歇”或者“饭吃歇”,比如已经过去了,说“过去歇”,比如书看过了,说“书看过歇”。一种是动词后加个“啊”,上例同样可以说“饭吃啊哉”,“去啊哉”,“书看啊哉”。上海话中没有此类用法,松江府不知道有没有。实际就“哉”本身而言,就有一种表示完成状态的意思,中南部话中读作zeh,deh(读音类方言的“十”,“特”),嘉定北部西部读tseh(读音类方言的“则”),苏州话绍兴话读tsae(读音类方言的“斩”),上海话中没有“哉”,一般末字用“了”或“来”。上海人正常情况下说“了”,有时发嗲就说“来”。另外值得一提,嘉宝话中,“好”字在句子中(除了句头以外)经常不读hau而读au(类方言的“奥”读音),同样是表示完成状态的好(包括“阿好”的好),嘉宝话读这个字和上海话可以发音不一样。

5)表示动作或状态持续的用法。嘉宝话中有表示状态持续的独特用法,一种是“浪”,比如让灯开着,就说“灯开浪”,而灯一直开着,则说“灯一直开勒浪”或“灯一直开浪勒hai”,一直在上课,就说“一直浪上课”。还有一种是“拉”,比如一直睡在床上,可以说“一直困拉床浪”,最近一直住在宿舍里,可以说“diaon日tsuer住拉宿舍里”。上海话是没有这种用法的,松江府没有“浪”的用法,有没有“拉”的用法不知道。

6)表示其他状态的一些词。嘉宝话中表示就,马上的意思,可以用“遂”,中南部话和宝山话读作zai,近方言的“随”音。比如表示“弄完就回来”,嘉宝话可以说“行完遂归”(han-vie-zai-kuai),这样的话上海人根本就听不懂的。比如“等我看完再说”,嘉宝话可以说“待吾看完仔再话”,中南部话中这个待读dai,和头同音。上海话没有这种用法。嘉定宝山话中又一般说亦,上海话直接“又”,嘉宝话更加说“益加”,上海话直接“越加”,“更加”,和普通话一样。表示“在”的词汇,吴语中是“勒”,然后由此组成一系列的同义词,比如嘉定话中有“勒”,“勒勒”,“勒着”,“勒达”,“勒拉”,“勒浪”,“勒仔”,“勒动”,“勒za”,“勒hai”,各个乡镇习惯用法可能各不相同,在上海话中一般是“勒”,“勒了”,“勒盖”,“勒hae”,松江府地区不清楚。需要说明的是,嘉宝话中,勒浪在句中经常连读为“浪”,而“弗勒浪”则为“弗浪”,上海人基本听不懂的。

7)表示否定含义的一些词。嘉宝话中,表示“不知道”,一般说“覅得”或“叫”/“叫得”。理论上有“弗晓得”,但是实际中很少说。需要说明的是,这个覅的读音和音调,和表示不要的覅有点不一样,前者去声,并且程度上更清。上海话没有此类说法,只说“弗晓得”。在所有的吴语中,包括所有的上海郊县方言,都有“朆”这个字,是“弗曾”的复合音,惟独上海话没有。但上海郊县一般都读uen或uin,而江浙地区一般读fen或fin。上海话表达类似意思只用“没”。上海话不但没有朆,也没有鼻音的呒,在郊县话中,表示没经常用呒代替,或“ 呒没”,并组成“呒话头”,“呒弄头”,“呒缠头”,“呒啥话”之类的常用词组。在中南部话中,不要去做某事的不要,可以说成’vi(音类英文字母V),比如窗别关,就是“窗ui关”,不要过去,就是“ui过去”,宝山地区读ue,嘉定北部比如华亭,据说没有这个词。此词在苏南吴语中普遍存在,松江府和浙江有没有不知道,上海自然是没有的。这么说来,这点上中南部反而比嘉定北部更远离上海。另外说一下,在弗(上海人喜欢写作“勿”), 覅的读音上,上海话和嘉宝话读音也是不尽相同的,上海话偏浊音,嘉宝话偏清音。

8)表示复合的词。除了前面的覅,朆,覅得外,还有比如不好读uau,是吗读作“阿za”,去了吗读作“去za”,哪能读作nan(音近普通话的“南”),做啥读作tsa(音近普通话的“扎”),这样读作den,“这两”读作diaon,等等。这些用法上海话是没有的,不知道松江府有没有。还有表示这里或某处的“荡”,也是郊县特色,除了上海郊县以外(嘉兴地区,太仓昆山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地区,包括上海,江浙都没有这种用法。我一开始以为是“得浪”的复合音,但是一个高手告诉我不是的,而是一个独立的特色词汇。不过上海话中,我听到很多上海人把不会复合为vei,比嘉定用得还普遍(uai等)。

9)人称代词构成法。嘉宝话中,在单数的吾ng,侬/尔,伊,复数的伲/ng里,侬哒/呐/尔哒,伊哒的或前面加“实/是”或“像”,或后面加“能”等,或同时加,可以构成含义可能略有差别的种种人称代词的称谓组合。上海话没有类似用法,松江府话可能也没有,这个也是嘉宝特色。

10)表示数量的一些词。比如表示数量的大约,除了和上海话类似的用词外,嘉定话还用“头”,“撒”,“能(或伦)”等加在数词前,另外嘉宝人把五角,五分说成“半”,比如一块五角就说“一块半”,两角五分就说“两角半”等。后面这个不是我发现的,是一个上海人发现的,当然上海人自己是不这么说的。

11)某人处(某人那里,某人家)的表示法。上海话里有三种表示法:浪,拉,搭。嘉定话里有浪,拉,没有搭,另外还有两种上海话没有的说法:dai和许头hai dai,在嘉定城区和北部读成dei和hei dew。第一个dai本字不知道是什么,因为嘉定城区和北部读dei,所以应该不是“头”。这个应该也是嘉定的独特用法。此外嘉定话里好像还有一种“里”。上述六种表示法举例如下:1。dai(dei)双相障碍处:双相障碍dai(dei)2。许头 吴尖团处:吴尖团许头 3。里 Roger King那里:Roger King里 4。拉 上海闲话ABC家:上海闲话ABC拉  5。浪 祁嘉耀那里:祁嘉耀浪  6。搭 key那里:key搭。

12) 表示惊讶。上海话表示惊讶会在末尾加“伊讲”两字,嘉宝话加“话”(音’wau),可能是受上海话的影响,也有说“伊话”。关于“伊讲”的来源,有说是宁波话,但是也有人认为郊县话本来就有类似的用法。

13)表示催促或需要休息。嘉宝话表示催促说chia,表示休息一下说shin shin(后者其他郊区也这么说),但上海话没有表示此类含义的词汇。

14)表示了。上海话和普通话一样,用“了”,嘉宝话用“哉”。

15)表示方位。嘉宝话表示东(南西北)面,可在方位之后加许头hai dai,比如“东(南西北)许头”,如果表示最东南西北面,可用“直”,比如“直东(南西北)面”,等等。上海话没有这些用法。嘉宝话在表示某物之上用“浪”或“浪向”,比如桌子上说“台子浪(向)”,网上说“网浪(向)”,上海话则喜欢用“高头”,比如“台子高头”,“网高头”,嘉宝话在或某物之内说“里向”,比如“抽屉里向”,上海话则喜欢说“里头”,经常说成“抽屉里头”。

16)表示感叹,强调。对于嘉宝话,句末词“嘎”可以起到这个作用,这个词汇在吴语中普遍存在,据说和日语的用法都很相似,但只有上海没有。另外嘉宝话可以把“哪恁”有时也说成“哪嘎”,和周围某些太湖地区方言一样,据某闵行农村人说,哪嘎是区分上海郊区的“东头人”和江浙太湖地区的“西头人”的一个标志性词汇。另外还有一个“拉”,用于短句中的末尾感叹,比如感叹天冷叫“冷拉~”,感叹肚子饿叫“饿拉~”。

17)表示不相信,不屑等。嘉宝话可以在强烈表达这个意思时在特定类型的句子的句末加“卵卵”两字,而且语调和平时说的“卵”不一样。

18)表示不满。嘉宝话在表达某种不满情绪时,可以在句末加vie。比如“好来uie”。

19)表示这才差不多,这才象话。嘉宝话在表达这个意思时,在句末加“再讲讲”,“再话话”。

20)表示不可能,不相信。嘉宝山话表示“怎么可能”这个意思,会用“像会得+某事”的表达方式。

不过还是有两个字略有点特殊,我最后讲一下。一个是表示拿的’nae/’noe,中南部是’nae(音近普通话“内”),嘉定中北部地区是’noe(音近方言的“囡”),上海有三种读法,分别为’nae,’nau(音近普通话“诺”),no/nu(音近普通话“努”),其中前两种用得较多。中南部话这个词的发音比较接近上海话的一种,而不同于嘉定中北部地区,不过应该和嘉定南部其他地区是一样的。这个字的本字是“担”。还有一个是第二人称单数的“侬”。侬分布于嘉定南部,嘉定城区,宝山,浦东,闵行,上海等地区(但嘉定宝山的侬之前可以加“实”变为“实侬”,上海不可以),但嘉定中北部不说侬,而是音类普通话的“安”或方言的“恨”,本字是尔或汝。中南部话虽然和上海话一样都说侬,不同于嘉定中北部地区,但嘉定其他南部地区和嘉定城区也一样这么说,中南部话并不很特殊(虽然嘉定城区是侬/尔两词都有)。侬的来源是古楚语,也不是江浙本地的百越语,本意是人,“吴侬软语”就是“吴人软语”的意思,在今天的苏州吴县话,湖南话,福建话,部分浙江南部方言,甚至一些藏缅语中,都保留了“侬”这个字(包括其转音“郎”,“囊”等),并且都表示“人”的含义。以为部分北部吴语中的“侬”的含义是“你”,其实是一种误解,这个侬是“尔侬”的复合音,本意是“尔人”,在嘉定安亭话中,还保留了“尔侬”这种原始写法。北部吴语中有很多地方第二人称单数用“侬”,并不仅限于上海地区。比如昆山话,江阴话的“能”就是侬的转音,绍兴话的“诺”,宁波话的“努”,都是侬鼻音脱落后的读音,本字都是“侬”。嘉宝地区古称“三侬之地”,在北部吴语区中并不能算特殊,并非只有上海话及周边郊县话才说侬,至少昆山话,绍兴话(包括杭州近郊在内的临绍吴语),宁波话都用侬表示“你”的意思,而在中国南方有一大片地区都用侬表示“人”的本意。并不是只有上海人才说“侬”的,只不过上海话太出名了以致把“侬”这个字也妖魔化了。另外,在嘉定中南部和宝山中部方言中,“你们”有两种表示法,一种是同上海,闵行,浦东,南汇的“呐”(嘉定南部话中有时读作“呢”,但上海话不可以这么读),一种是嘉定宝山特色的“侬哒”。在嘉定南部话中,两种用法都是可以的。“呐/呢”我认为可能是“侬拉/侬勒”的复合音。嘉定方言中,“他们”一般是“伊哒”,但是“伊勒”也听到过,在昆山一些地区,也是说“伊勒”的,而上海,闵行,浦东,南汇,则说“伊拉”。上海话的“阿拉”,实际读音应该是“额勒”,这个词也并非上海和宁波独有,在松江府少数地区(比如金山,松江的一些地区),浙江嘉兴地区(海宁,桐乡等的部分地区)也是说“额勒”的。北部吴语中表示二三人称代词复数,最基本的是单数+哒(苏州地区,无锡,嘉定等都是这种构词法)。上海和浦东南汇闵行的“伊拉”,绍兴和上海地区部分县市的可能本源是“侬拉”的“呐”,其本来写法是“伊哒”,“侬哒”,但这个“哒”后来流化成了“拉”,然后“拉”又促化成了“勒”,最后形成了上海宁波嘉兴的“额勒”,昆山和嘉定部分地区的“伊勒”。其流变可能分别为ngoda—ngola—ngala—ala—ahlah,ngnonda—nonda—nonla—(nonleh)—na(neh),上海话浦东话kida—kila—jila—yila,昆山部分话嘉定部分话kida—jida—yida—yila—yileh。关于表示他的“伊”,分布于上海郊县,上海市区,嘉兴地区,杭州郊县吴语区,绍兴地区,金华部分地区等,本字是“渠”,和宁波,湖州,台州,温州,衢州,金华部分地区,丽水等浙江其他地区的ki/gi/ji同源,其流变为ki—ji—yi。但苏南地区,杭州市区的说法有所不同。渠是南方方言中表示“他”的最常用词,分布于粤语,闽语,湘语,赣语,客家话等几乎所有的南方方言中,渠来源于古代的北方汉语,而不是南方土著语言,我们可以看到文言和一些古典名著中都是写“渠”,而没有“他”字的。上海地区和浙江部分地区的“伊”是渠的转音。
发表于 2015-4-16 20: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幾處錯誤!!!請姑蘇客來糾正
发表于 2015-4-16 21: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读不了这么长的文章!
发表于 2015-4-17 18:41:05 | 显示全部楼层
閱讀障礙症?
发表于 2015-4-20 04: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热度 发表于 2015-4-16 20:20
好幾處錯誤!!!請姑蘇客來糾正

啥叫姑蘇客?啊是從前屬於蘇州府的也算?
发表于 2015-4-20 04:46: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sockah 于 2015-4-20 04:53 编辑

我順便想問問一個和本文無關的問題,文中關於這一點:
北部吴语中表示二三人称代词复数,最基本的是单数+哒



比如「我們」,我說的是「ngo doh」還不知道是「ngo duh」,這個「doh」或者「duh」是「dah」的麻韻高化還是別的後綴?比如有的後綴是「~里」。之前在韻典網上查「屬」的讀音發現是「之欲切」,搿麼我能不能意淫一下我口中的人稱代詞複數分別是「我屬」、「汝儂屬」、「渠屬」?
发表于 2015-4-20 08:1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热度 发表于 2015-4-17 18:41
閱讀障礙症?

太长了
发表于 2015-4-20 08: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tsockah 发表于 2015-4-20 04:15
啥叫姑蘇客?啊是從前屬於蘇州府的也算?

姑苏客是我以前的网名,意思是苏州人。
发表于 2017-12-14 21: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tsockah 发表于 2015-4-19 16:46
我順便想問問一個和本文無關的問題,文中關於這一點:

“蜀屬”這些章組字齶化很早,最晚南北朝後期就完成了,各地吳語似乎沒有保留端組讀法的。如果當地方言沒有章組讀端的跡象,那麼這個說法不會太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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